汉语言的美丽体现在她能够完美的表音表形表意。汉字本身就有的表情达意特性,是汉字富于美感的基本理由。日、月、山、火、雨、弓、东(夷、蛮)等等,直接就是形状或情状的描摹。刃、本、中、困等指示字带有明显地人的情感判断,尘、男、众、析、森等会意字就更多的参与了人的感知因素,闷、盲、忙、困、愁、忘、骑、孝等形声字一般情况下音和意全有了。这种情况,在字母文字体系里面是不可能有的。
有一首歌的歌词中这样写道“最爱写的字是先生教的方块字,横平竖直堂堂正正做人要像它。”这句歌词包含了作者对汉字的无限情感。中国汉字是方块字,有基本笔画即点、横、竖、撇、捺、挑、折、勾等组成,与西方拉丁文字的字母组成大为不同。中国的方块字是先生教的,从仓颉(临沂兰陵人)造字几千年传承下来,自有它的规矩。我们知道,汉字的书写工具千百年来肯定有很多种,但我们临沂人蒙恬发明的毛笔是最重要的一种。先生教我们用毛笔写字的时候,包括坐立姿势、包括手腕运力、包括眼神心境,都有严格的要求,至于特殊时候,斋戒沐浴,也是必须做到的。你看大家写字,气定神闲于斗室,运转乾坤于方寸,一幅字下来,简直就是一场宗教仪式。让人心绪为之沉静,让人灵魂为之升华。
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例子:同样是奶奶,有时说奶奶好疼我,有时说奶奶好不疼我,“好”“好不”竟然意思一样。在体育赛场上,相同的比赛结果,解说员一前一后会说:中国队战胜了美国队,中国队战败了美国队。这让外国人就不明白了,中国队和美国队到底谁胜了,解说员是不是说错了?解说员说不错,一个意思,怎么说都是美国输了。外国人大惑不解,中国人怎么了,正着说,反着说,都是自己赢了,奇怪。这就是汉语表达的丰富性,不同的甚至相反的词语能够表达同一个意思。
有时,同一个意思,说法却不一样。比如说死,我们中国人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说法,帝王之死王者之死平民之死战士之死和尚之死用词都不同(崩、薨、卒、死、牺牲、夭折、圆寂),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词语有着不同的责任担当。到了我们农村,庄重一点的死法是“老了”或者“驾鹤西去”,对一些不值得尊重的人死了,往往说,“见阎王”“西瓜皮烤火挖了碗了”或者“吹灯拔了蜡”。
由于汉字是由意义相关的偏旁部首组成,所以有时会出现这样有趣的现象。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,宣传标语“北京欢迎您”,风刮掉了一个“心”,成了“北京欢迎你”,又掉了一个单人旁,成了“北京欢迎尔”,结果意思还是一样的。
最值得我们琢磨的是,同一词语赋予的多元意义,使汉语词汇变得五彩缤纷。我们常举的例子:“东西”,什么东西,不是个东西。“意思”,我意思一下,什么意思,没什么意思,就是意思意思,你这意思有意思吗?这题有意思,老师瞪我啥意思,天有下雨的意思,打球很有意思,等等。
有一年,我和疯狂英语的李阳一起谈我们的语言。我说,汉语要比英语美丽的多。我给他举了一个例子,同样在奥运会上夺冠,升国旗的时候,我们的体育解说员就会这样说,日本的国旗缓缓升起,美国的国旗慢慢升起,巴基斯坦的国旗徐徐升起,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冉冉升起,同样是升起,缓缓、慢慢、徐徐、冉冉,虽然意思极其接近,但是感情色彩却有着很大差别,大家稍一体会,就会有明显的感受,可是,在英语当中,通通就是一个“slowly”了事。当时李阳听了非常兴奋,表示非常认同我的观点。
中国是诗的国度,正是因为汉语的丰富情感才成就了唐诗宋词的美丽。我们知道,中国古代诗歌都是非常简洁的,五绝二十个字,七绝二十八个字,但是却能表达丰富的意境和内容。为什么表达力这么强?因为汉语词汇的信息量是很大的,感情蕴含是极其丰富的,这正是汉语所独具魅力的地方。随便找一首, 白居易的吧,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,柳宗元的,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。”,朱熹的,“半亩方塘一鉴开,天光云影共徘徊。问渠那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”王维的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竹喧归浣女,莲动下渔舟。随意春芳歇,王孙自可留。”,每一首都是字节灵动,如诗如画,美不胜收。一个“愁”字,秋心无限,在古诗词中,有多少种滋味流淌,随便捡拾,便意味无穷: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“试问闲愁都几许,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”。这是何等的情意绵绵,何样的思绪万千。在中国汉语言情境之下,每一首只要是经过岁月的筛选流传下来的古诗词,都是极端的简练的词语中饱含着丰富的情感内涵,让人品味无穷。
我们体味汉语言的美丽,经常会找出古诗当中的名句,名句当中的词语来加以印证。比如,“红杏枝头春意闹”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“暗香浮动月黄昏”等句子及其句子中的词语。如果让我再举一些美丽的例子的话,我一定要说《红楼梦》,开篇不说红楼梦,遍读诗书也枉然。红楼梦,单这一个书名三个字所包含的无限意蕴就让人浮想联翩。至于浮现其中的那些美丽的汉字和美丽的人物一样(宝钗、黛玉、元春、探春、湘云、妙玉、迎春、惜春、熙凤、李纨、可卿、袭人、晴雯、紫鹃、鸳鸯),似乎给我一种美丽永恒的。这美丽跨越百年乃至更远,在中华大地上绽放着艳丽的光彩,照耀着华夏儿女幸福的心灵田园。
我们可以在春天的阳光下,吟诵一首宋代一位诗人写的山村咏怀:“一去二三里,烟村四五家。亭台七八座,八九十枝花。”来体悟这中国汉语言的美丽。
中国的书法艺术,几千年来,成为人类文明的瑰宝艺术殿堂的明珠,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。可以说,如果没有方块汉字作为背景支撑,用毛笔作为书写工具实现的这一艺术就成为不可能。
我多年前曾经说过,诺贝尔文学奖由中国文学获得一定是很难的事情,因为单是文字翻译上的障碍就很难突破。由方块汉字转化为字母文字,技术上就存在着很大问题,更别说意蕴上的巨大分野了。原因是什么呢?因为汉字是以象形字为基础的表意文字,拉丁文是由字母组合的表音文字,属于完全不同的母文字系统。
我们看一看我们的四大名著吧,这是中国古代小说的巅峰之作。结果呢,《红楼梦》被英语翻译成为《一个发生在红色阁楼里的故事》,《水浒传》被翻译成《一个发生在水边的故事》,《西游记》被翻译成《一个猴子取经的故事》,《三国演义》被翻译成《三个国家的战争》。我们不用细说,汉语言博大精深的意蕴和内涵一经这么翻译出来,马上变得韵味全失,味同嚼蜡,直至面目可憎了。同样,我们的一个省会城市被翻译成“昂贵的太阳”,还有一座三线城市被翻译成“一座会叫春的城市”,我们的中华名吃童子鸡被翻译成“没有结婚的鸡”,语言的意味变化天渊之别,十分可笑可叹了。
三、使用汉语言要注意的问题
一是注意汉语的“西化”问题。汉语本来就一直在演化,演化本身不是问题,往哪个方向演化也不是问题。但是,语言演化要有其价值,看是否背离语言本身的意义。你不断优化语言本身的职能,能够更高效的承载人际思维交流的需要,那你无论朝哪个方向化,都是积极的、有意义的;反之,若这语言演化的方向是越来越疏离了语言本身的职能,都是错误的、消极的。比如人文社会领域,政治、民主、权力、社会,这些词汇的意涵,全都趋向于与词汇形式本身脱离关系,政治与政无关与治无关,民主与民无关与主无关,权力与权无关与力无关,社会与社无关与会无关,“西方”的思维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汉语体系,正是目前汉语体系所面临的侵蚀。凝练汉字,精炼之后的汉字与其承载的语义保持关联,真正能有令天雨粟鬼神哭的不世之功。汉字有根本,有渊源,正本清源才能找到汉语的意义与价值所在。
二是注意糟蹋语言的现象,使用汉语时,特别是一些谐音的存在,造成语言传播的不规范不严肃。比如:卖馒头的号称徐志摩(馍),卖衬衣的号称赵本山(衫),卖稀饭的号称周(粥)杰伦、卖帽子的号称朱时茂(帽)等等。做药品广告的:“咳”不容缓;做山地车广告的:“骑”乐无穷;做眼镜广告的:一“明”惊人;做驱蚊器广告的:默默无“蚊”;做胶带广告的:无可替“带”;网吧广告:一“网”情深;热水器广告:随心所“浴”;空调广告:终生无“汗;衣店广告:“衣衣”不舍;蛋糕广告:步步“糕”升;熨斗广告:百“衣”百顺;洗衣机广告:“闲”妻良母;帽子公司广告:以“帽”取人;涂料广告:好色之涂;海鲜广告:领“鲜”一步;等等,都要十分注意。
三是汉字简化问题。汉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文字,这是毋庸置疑的。我们从汉字中得到了深奥、精美、怡情等等享受,就应该由衷地敬佩感激我们的造字老祖。一个民族能将人类最原始的象形文字,一直延用到了至少五六千年而不偏离进化方向,实属不易,弥足珍贵。
联合国决定从2008年后废除繁体汉字,在联合国使用的中文一律用简体字。这与一直以来我们提倡简体字有直接关系。当中国汉字在计算机时代差点被字母化的时候,1983年,王永民先生发明了汉字输入法,使方块汉字不但没有被时代大潮吞没,而且焕发出别样的光彩,这时候,我们说,汉字简化是有利的。另一个方面,比如中国台湾的大学校长刘兆玄到湖南长沙马王堆观赏出土文物,看到汉朝的帛书,边看边念,后面站着的一对英国夫妇大惊,问这是两千多年的东西,你怎么看得懂呢?刘兆玄说所有台湾人都看得懂,可是那个大陆导游却看不懂,用马英九的话说,繁体字其实应叫正体字,应该向联合国申请将繁体字列为人类共同文化遗产。从这个意义上,繁体字所体现的文化问题,同时值得我们认真对待。
美丽的汉语言,我们的母语,承传着祖国文化源远流长生生不息,点燃着我们民族的火种熊熊燃烧代代相传,我们作为华夏儿女,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呵护倍加珍惜。